(佐鸣)我心匪石(下2,完)


#帝*后

#目录剧情


天景五十四年春,风之国主动退兵,鸣人接到圣旨,率大军班师回朝,二皇子佐助也随军返回皇城。皇帝在金銮殿嘉奖了三军将士,这一仗鸣人有退敌之功,亦促成两国合约,风之国已送来国书,愿与宇智波三十年内再无战事,皇帝并不爱打仗,这再好不过了。许多大臣都以为漩涡鸣人的官职会进一步,但皇帝只是口头嘉奖并赏赐了鸣人许多财物,水门暗想鸣人才十六便已是参将,擢升太快未必是什么好事,不如稳扎稳打,反正仗是永远都打不完的。

 

水门以为皇帝存了对鸣人的培养之心,不进封亦是在保护鸣人,实际上皇帝已对鸣人起了杀意。

二皇子佐助与漩涡鸣人有私,换做以前,皇帝定会勃然大怒,皇子与朝臣勾结,本就犯了他的忌讳。昔日荣妃对两人的私情添油加醋之时,皇帝还未想过立佐助为储,鸣人也只是普通臣子,只消将鸣人贬得远远的,再将佐助幽禁起来即可。

 

而今形势却大为不同。漩涡鸣人刚打了胜仗归来,有护国之功,此时发作有损他的圣名,毕竟两人的私情不能放到圣旨上明说,只能先放过鸣人。至于如何处置二皇子,皇帝想想三皇子谋反目前被拘在寝宫,四皇子至今仍有不轨之心刺杀二皇子未成反被当场捉住了把柄,只觉脑仁一阵阵抽疼,难道要他放弃二皇子等上几年再看五皇子如何?

 

大一些的皇子如今已不必去御书房了,御书房如今最尊贵的便是五皇子,一日皇帝关心起五皇子学业,负责教导皇子的大学士一个劲摇头,五皇子并不贪玩,相反他很勤奋,但资质着实有限,进学都几年了,稍微复杂一些的书仍旧背不下。

皇帝狠狠喘了口气,这样一来,二皇子……真的只能轻轻放下。

 

近日他偶感风寒,龙体微恙,想得难免更深远些,自古君臣有私亦非罕见,撇开私情不谈,新皇身边有绝对信任的战将,起码这位置便坐稳了一半,但按佐助偏执的个性,为了那漩涡鸣人大有连江山都不要的气势,这也是他最着恼的地方,做皇帝怎能被一个臣子左右心绪?即便硬将二人分开,佐助登基后也能将人找回来,又有何用?

 

皇帝望着金銮殿上威风凛凛立于一旁的抚远将军波风水门,以及此次出征大军中三品以上、与漩涡鸣人并肩而立的各位武将,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强忍着,勉强赞了几句后便散了朝,又单独训斥了二皇子几句,二皇子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,皇帝看了生气,原本二皇子以养身体为由请求搬去别院也驳了,只准他在麒麟殿好好呆着。

 

几日后,皇帝有了一个主意,召波风水门入宫面君,将佐助鸣人之事全数捅给水门,令水门自己看着办。水门震惊之余唯有先俯首告罪,此事从皇帝口中说出,不太可能掺假,他是知道的,鸣人自回朝后,几乎天天跑去麒麟殿……他与玖辛奈皆以为鸣人与二皇子自幼交好,彼此亲厚也正常,想不到竟滋生出这般情意!

 

水门内心已是狂风骤雨,待鸣人稍晚一些回来,亲自与他对质,鸣人支支吾吾,见瞒不过干脆全部认了下来,水门痛心疾首,当即命鸣人跪下。他并非气鸣人喜欢同性,而是气他不知天高地厚,竟敢与二皇子纠缠,那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!本来鸣人凭真本事取得战功,前途不可限量,若与二皇子搅在一起,以后有再大的功勋也会被说成靠媚主上位,皇帝言语中已认定是鸣人勾引的二皇子,眼看鸣人遭人诟病,水门怎能不气,这种事难道一个巴掌拍得响?可皇家不能有错,错的只能是他们这帮大臣,皇帝明摆着不会罚二皇子了,所有的错处必定只让鸣人承受。

 

沾了水的鞭子,雨点一般落下去。即使水门再疼爱鸣人,也不得不这样做,否则皇帝那边交代不过去。鸣人默不作声承受了,也不讨饶,水门见他这副模样,厉声训道:“你是什么身份,二皇子是什么身份!你还要不要前程了!”

“老爹,你说过武将要从一而终的!”鸣人倔强地顶嘴。

 

水门噎住,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。鸣人刚立下大功,皇帝不能因此事发作鸣人,只得借由他之手。水门也有私心,痛惜之余,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如何保全鸣人,既然皇帝未明示,只要他略施惩戒,鸣人认个错,也就能应对过去了,想不到鸣人始终执迷不悟。

 

水门叹了口气,鸣人后背的伤痕触目惊心,不能再继续打下去。鸣人的性格他很清楚,认准了几头牛都拉不回来,何况还是关乎二皇子。

“别再和二皇子联系。”水门不与鸣人争论是非对错,疲惫地下了道死命令。

眼看鸣人马上就要撅起嘴巴,水门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脑袋:“多想想以后!”

“……”鸣人被打醒了,忽闪忽闪着眼睛,“老爹,你的意思是??”

“我什么都没说。”水门板起脸。

 

他都快愁死了。

刚得知一个晴天霹雳,出宫之时,二皇子便传了消息给他,让他不要为难鸣人,以后定会给鸣人一个交代,水门倒想问清楚,你想怎么交代?以前看二皇子,还觉得龙姿凤章,现在憋了一口气,怎么看怎么不顺眼。

偏偏皇帝与未来的皇帝,哪一个都不好得罪。

 

玖辛奈听说鸣人与二皇子的事也吃惊不小,她出身漩涡一族,祖上亦曾征战沙场,眼界非同一般,很快便镇定下来。

玖辛奈试探着问:“是不是该给鸣人议亲了?”也许成了婚,便没这回事了。

水门摇头道:“不可。”

皇帝金口说过要赐婚,波风家怎敢擅自为鸣人议亲,而且凭鸣人的命相,不指婚哪家肯嫁?

荣妃一案涉及皇家阴私,水门并不知命相一事只是当初荣妃暗中使的绊子,鸣人存了要与佐助一起的心思,哪怕知道真相后也没说出来,

 

水门咬咬牙道:“明日我向皇上辞去将军一职,告病回乡。”

本朝注重孝道,这样一来鸣人必须尽孝,只能随他一起返乡,既然皇帝与未来的皇帝都不能轻易得罪,不如先行避开,为了儿子的小命,水门只得如此。

“那我去收拾行李吧。”玖辛奈叹道。

 

隔日,鸣人因伤在家中休息,水门替自己与儿子请辞,皇帝心下暗喜,春野一族已灭,波风水门虽忠心,大权在握到底是个威胁,皇帝假装不舍地劝了劝,见水门去意已决,准他辞去将军一职,鸣人的请辞却驳了,因朝廷正当用人之际,水门的职务需由鸣人与其他几位将军暂代……只要军中不是一家说了算,皇帝便可放心下来,至于两个小辈的私情,在大局面前显然没那么重要了。

 

水门这才知皇帝真正目的是趁机夺他兵权,不过这一次皇帝既然肯放过鸣人,以后便不会再追究,鸣人性命无忧。因他已请辞,马上就要与玖辛奈启程回乡,波风府不再是将军府,府中只剩下鸣人,水门留下了忠心的老仆,也能时时照应。

鸣人深觉自己连累了父母,水门却安慰他道,军权迟早要还回去,这一天终究会到来。他在朝堂这些年,早就看得很开了,何况只是返乡并非被贬,想念鸣人的话只要回皇城来见上一面即可,但水门不曾料到,再见面时,这天下已经易主,归根结底只是四个字,世事难料。

 

天景五十四年夏末,皇帝早朝,有臣子上奏,一座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小镇中出现异象,一户废弃的农家附近一夜之间平地长出了一片白莲,佛经中以莲为圣物,尤以白莲为最。钦天监与礼部皆言此为祥瑞之兆,象征国泰民安。皇帝大喜,他因风寒身体一直好不利索,当下便觉得舒坦了许多,经查,那农家原是淑妃入宫前的住处,因家中长辈已逝,荒废已久。民间开始盛传皇帝的妃子乃菩萨转世,听进皇帝耳朵里,却又多了一层想法。

 

世人皆对神佛怀着敬畏之心,历朝天子自诩是紫微星转世,现在又多了一个菩萨转世,皇帝只知历史上有一个女人自称弥勒佛转世,后来夺了丈夫与儿子的皇权自己坐了皇位,想到这里皇帝神色淡淡,这么说,淑妃也是有女帝之命了?

 

皇帝来到三皇子谋反后一直拘着淑妃的落梅馆,若非三皇子,时至今日可能他连淑妃是哪个都记不得了,后宫不乏娇艳的美人,容颜衰败的妃嫔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,这样普通的女子,命中也会有九五之数么?

“朕听说你是菩萨转世,既然如此,你便常伴青灯古佛,为佛祖尽一份心。”皇帝漠然道,想做女帝,那便先与女帝一样出家吧,至于出家之后是否能熬得过佛门清苦,谁又知道呢,皇帝冷笑。

淑妃瘫在地上,呆呆坐了一会儿,向皇帝磕头苦苦哀求道:“请皇上允我见三殿下一面!”

皇帝摆摆手准了。

 

三皇子顽劣、贪生怕死,却对自己的母妃一片赤诚,得知淑妃要被送去出家,必定死路一条,他抱着淑妃嚎啕大哭,求皇帝开恩,他愿意放弃皇子身份,与淑妃一同出宫去做平凡母子,皇帝脸上亦有些许动容,更多的只是冷酷决绝。

“不是朕不留她,而是这天下留不得她。你自身难保,又有什么资格求朕开恩!”

三皇子痛哭流涕,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被送出宫去。

 

鸣人坐在案前,偷偷看了一眼佐助,见他正专心读各处传来的消息,有些坐不住了。他抱起案上的点心碟子走到窗边,那里有个绣墩,鸣人便在绣墩上坐下,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。水门与玖辛奈都回老家乡下去了,鸣人便像脱缰的野马一般,每日都会过来找佐助。他自幼与佐助养成的默契,涉及机密,一概不闻不问,这几日消息似乎很频繁,佐助处理之时,鸣人便在旁边安静地等。

 

佐助将最后的消息看完,朝他招了招手:“鸣人,你过来。”

鸣人嘴里还含着小半块点心,忙吞下去,从绣墩上站起来,走到佐助身边。

佐助将他拉进怀里,交给他一只墨绿色的竹筒,见他唇角还沾着点心渣子,忍不住笑了一下,抬手替他抹去。

这个姿势被人看到的话……鸣人有些害羞,不过被佐助抱住动都不动了,只得就势去看手中的竹筒。

竹筒中倒出一张字条,写着一串不认得的数。鸣人大为不解,佐助又将一册《诗经》递到他手上。

“页,行,列,三个数一组。”

“这是……”鸣人跟着水门长了不少见识,军中也有秘密军情要传递,只一提醒便知道,这是一种密信,每三个数分别对应书的页数、行数、列数,只要一一找到书中对应位置的字,便可知信的内容。

“不必念出来。”佐助提醒他。

鸣人匆匆翻着书,很快便找齐了所有字,连起来是一句话:三皇子欲借祥瑞脱险。

祥瑞之事宫中早传遍了,鸣人也知道,低声惊呼:“那些莲花原来是三皇子……”

“大约是想为淑妃捏造一个尊贵的身份,皇上也许会顺应天意,将他放了。”

“可——”事实是淑妃被皇帝送出宫出家,为国祈福去了。

“莲是佛家之物,岂能随意造得。难怪百姓会说淑妃是菩萨下凡。”菩萨自然是住在庙里的,佐助不动声色道。

鸣人:“这件事与佐助有关?”

“你很吃惊?”

鸣人想了想说:“不。”

上了战场,刀既在手,活命最重要。其实宫中亦是特殊的战场,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,要想坐上那个位置,冲突再所难免。

 

佐助抿唇,又给他一只黑色竹筒。

鸣人再看,皇上急召波风水门。

“你、原来你都知道了……”

“嗯……父皇一定不会对你下杀手,我本想让波风将军不要为难你,没想到他会交出兵权……”

“老爹说这是迟早的事,而且他在乡下和我娘过得可滋润了。”

“嗯。”佐助淡笑道,“我会珍惜的。”

 

然后是红色竹筒。

一封很长很长的信,鸣人费尽周折终于将信读完,莫名的恐惧令他毛骨悚然。

“这……佐助,你要怎么办?”

他恍然大悟:“所以三皇子的事,你才……佐助要告诉皇上吗?”

“他毕竟是我父亲。”佐助将信重新放进竹筒中封好,“他也该知情的。”

 

“那佐助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?”这些情报,还有读情报的方法。 

“因为我的事,你该知情。正如你的事我也知情一样。”佐助将手中的情报都交给鸣人道,“也许有一天,会是你帮我做决定。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,我都会与你分享。”

包括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,也是一样。

 

将淑妃送出皇宫后,皇帝准备详审三皇子谋反一案。他对四皇子腻歪得很,自从得知四皇子抗旨未去封地,皇帝已命负责皇城安全的九门提督挨家挨户搜找四皇子,他有预感,这个不肖子意在皇位,不会离开皇城太远。最没想到的是一向大大咧咧顽皮捣蛋的三皇子会谋反,皇帝觉得三皇子身边的内侍德顺很可疑,竟在他派三皇子出征前就与风之国有联系了……皇帝特意派手下详查德顺的底细,若是风之国派来的奸细,他绝不姑息。

 

手下已将调查到的关于德顺的全部背景都呈了上来。皇帝瞟了一眼最上面的卷宗,被惊到,将卷宗急急抓到眼前仔细看了两遍,直接从嘴里喷出了一口血,把就近的内侍吓得魂飞魄散,连忙去宣太医。

 

“朕不要紧!”皇帝抹去唇边的血,脸色苍白犹如鬼魅,厉声道,“去把德顺带上来!”

德顺没多久便带到,双手被捆,从容而立,脸上添了一些新伤。

皇帝将一叠纸摔到他脚边:“你和淑妃到底是何关系!”

德顺冷笑:“她是主我是仆,还能有何关系。”

皇帝气急败坏:“撒谎!你与她年少相识,有婚约在身!淑妃与你、竟敢欺君!!”

“有婚约又怎样?”德顺鄙夷地说,“像皇上这等连亲生儿子都杀的人,也知礼义廉耻?当初因你一道圣旨扩充后宫,官员便拼命搜罗民间美女进献给你,只要有几分姿色,就连有婚约之人都不放过!”

 

这是一段旧事。德顺与淑妃两情相悦,少年时便由两家父母定下婚约,偏偏成婚之前,当地官员将淑妃抢了去,说是奉旨入宫,有婚约算不得数,淑妃父母又急又气,突发疾病身亡,德顺原要去告官,父母死死压着他,对方是皇帝,还能告去哪里?况且淑妃已送入宫中,隔了宫门再难相见,德顺不得不死心。

淑妃入宫数月,他千方百计托人打探,得知她过得并不算好,德顺踌躇再三,难舍少年情谊,最终决定入宫去助她。他没有门道去做御前侍卫,唯有摈弃一切当了内侍。入宫之后他并未能如愿被分到淑妃身边,但既然已在宫内,相信自己总能一步步走到淑妃面前。

 

内侍之间也有争斗,德顺硬是熬了下来,冷眼看这宫中,皇后虽诞下了太子与二皇子,并不受帝宠,亦没有争宠之心,风头正盛的则是一些年轻美貌的妃嫔,以日后的荣妃为首。荣妃当时亦没有后来的势力,德顺很聪明,早早向荣妃投诚,后来也是荣妃安排他到淑妃宫中当差,方便监视淑妃的一举一动,德顺才得以与淑妃相认,暗中维护淑妃。

 

“若皇上肯好好待她,我并无怨言,但你把她当成了什么?若非她有了三皇子,恐怕死在这后宫也无人问津!”

“既然你丢开了手,便由我继续照顾她。虽然此生不能结为夫妻,不枉我与她相识一场。”

 

皇帝恶心得活像吞了只苍蝇,连着喘了好几下,才忍住没再次吐血。

“那你为何要助荣妃暗害皇后与太子!”

 

这才是最让皇帝胆寒的,彻查德顺,发现此人以前曾伺弄过御花园的花草,有一年一位天竺商人路过,前来拜见皇帝,皇帝善待了他,并准他在皇宫暂住几日,当时便是德顺招待的。年代久远,皇帝自然忘记了,但他忘不了令他痛失太子与皇后的彼岸花正是出自天竺,荣妃死前将所有的罪都揽在身上,她一个深宫妇人,从何处得到这许多彼岸花,又是谁教她培植,谁教她使用,就连荣妃母族、下人均无人识得彼岸花,彼岸花的出处伴随荣妃的死成了一个谜,想不到谜底竟是宫中一名不起眼的内侍,这十几年德顺熬成了宫中的老人,却一心一意呆在淑妃宫里,并不刻意往上爬,在荣妃协助下既积累起人脉,又不打眼。

 

德顺笑道:“彼岸花很珍贵,当年的天竺商人那里亦只有几颗种子。这宫中乱得很,我原只想种出来,为她留个底牌。一开始我只求保她与三皇子平安,但自从得知荣妃的野心,我便向荣妃献上了彼岸花,若四皇子能做皇帝,三皇子为何不能?她若做了太后,这辈子再没人能欺负她了。”

这最后的她,却是指的淑妃了。

 

皇帝皱眉:“荣妃为何没将你供出?”

德顺道:“她没能将二皇子一起害了,反而被二皇子连根拔起。那时她事败,唯有我一开始便被她安插在淑妃宫中,并未受到关押。遂求我帮她照看四皇子,自然不会将我招出来。她以为十几年的主仆情分,我必不会叛她,却不知这十几年谁才是谁的棋子。”

 

皇帝怒道:“你这样算计皇家算计朕,朕定将你碎尸万段!”

德顺仰天大笑:“关押我的地方日子太难过,我早就不想活了,只要她能当太后,我再无牵挂。”

“哦?”皇帝冷笑,“你对三皇子如此有信心?只可惜朕已经先一步送了淑妃上路……”

“你!!!”德顺倏地睁圆了双眼。

“三皇子谋反,朕也会逐他出皇宫,你想见他登基,还是等下辈子吧。”

德顺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,双目赤红,跪在地上痛哭,皇帝正要命人将他拉下去,德顺口中突然爆出桀桀的笑声。

“你不会的。”他眼里还含着热泪,又是一阵大笑。

 

皇帝感到莫名的烦躁,咳了两声,又不太舒服了。

“你,看你的样子,应该吐过血了吧。”德顺平静下来冷冷说道,“我既然年初就与风之国暗中往来,肯定早就有万全之策,否则,她一人在宫中,岂不是危机重重?只可惜命运弄人,起事未成,风之国那边的夺位也失败了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皇帝警觉起来,他方才吐血,难道不是被气狠的缘故?

“这宫中只有荣妃种的那一室彼岸花,我早就不种了。每次我助她把花汁提取出来,都会留下花根,磨成粉,每次,只要用上一点点而已。”德顺笑道,那时荣妃掌权,他要得手很容易。

皇帝大惊失色,若他中了毒,为何太医看不出来?

“不止是你,你其他儿子都是。二皇子机警,带着一个能辩百毒的玉佩,好生麻烦,不过他也中了毒,只是量多量少罢了,比你能活久一些。”

皇帝亲自奔上前去,一脚踹在德顺肩膀上,怒道:“妖言惑众!”

紧接着,又一大口血止不住从他口中溢出。

“开始了……”德顺倒在地上,依旧桀桀笑着

 

皇帝急召各位太医连夜入宫,就连退下来十几年、头发胡子白了一大把的老院首都请了去,各宫都听见了风吹草动。

“怎样?”皇帝疲惫地问。

一位太医哆嗦着说:“的确……各位皇子或多或少都……除了三皇子。”

是啊,皇帝也料到了。

这位太医壮着胆子继续道:“只是圣上,您身上的毒……已深至五脏六腑了……”

皇帝袖风一扫,将案上所有的东西尽数扫落。

“为何以前诊断不出?!”皇帝大怒。

太医们都跪着,浑身发抖,若不是老院首亲自把脉,提醒了他们,否则现在也还是诊不出来的。

“……何时能配出解药?”

太医一个字都不敢说了,老院首站出来道:“按如今太医院的医术,恐怕无能为力。”

皇帝情急之下又吐了两口血,无奈只得再召见德顺。

此时的德顺受尽折磨,已与死人无异,他昏迷之时说出了一个地点,皇帝亲自带人寻过去,发现了埋在地下的一个小瓶,瓶中只有一人份的药水。

 

太医们怎样尝试,均不能确定药水的具体成分,医书上对于彼岸花的记载,未曾提到具体毒性,更别提怎样配置解药,皇帝再问德顺,德顺却在他面前古怪地笑着,咬舌自尽,搜查任何德顺可能到的住所,均无所获。

 

皇帝命人封锁了消息,将太医们扣在寝宫,彼岸花的毒一天不解一天不放他们出去,依旧没有进展,没多久传来七皇子暴病身亡的消息,众皇子中七皇子年纪最小,挨不过彼岸花毒性,他知道这正是德顺所说的“开始”。

 

皇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,其实他很笃定那是解药,三皇子想要名正言顺登基,必定要得他传位,否则即便他死了,朝臣出于嫡长也会拥立二皇子,听德顺的意思,二皇子也中了毒,却很浅,暂无性命之忧,而他的毒却到了五脏六腑。

 

“恕臣直言,即便这的确是真正的解药,皇上身体已被毒药所伤,服了解药以后,亦只能长期卧床……”老院首唏嘘不已,只有一瓶解药,中了毒的却是皇帝和众皇子,这该如何取舍?

 

皇帝闭了闭眼睛,他当然想直接喝下解药,可活下去也如同行尸走肉,他的儿子一个个都将死去,只剩下唯一没有中毒的三皇子,不论多不愿意,都只能传位给三皇子,德顺早就料到了吧,并不惧怕他得到解药后反悔,对三皇子不利。而他则苟延残喘地活着,看德顺的阴谋得逞。

 

朕……是一国之君,岂能任由一个内侍摆布!

皇帝猛地睁开双眼,灰败的脸上呈现出镇定的神色。

“把药给朕。”他平静地说。

 

前来麒麟殿传旨的内侍一脸惊慌,佐助放下手中的书卷,与鸣人对视一眼。这几日宫中并不太平,兵马有异动,佐助只知皇帝秘密审问了德顺,想来皇帝也知道了彼岸花的真相,再详细的情形暗线也探不到了。没多久听说皇帝传了太医,再过去几日,七皇子患疾病暴毙,若说这两者没有关联,佐助是怎样都不信的。

 

“皇上急召殿下见驾。”内侍匆匆出示了圣旨,本来召见很寻常,皇帝却专门用了圣旨……

他有种预感,可能出了大事,与鸣人商量出了一些应对的法子,鸣人这几天紧张得家都不回了,整夜整夜在麒麟殿守着他,皇帝轻易不见人,显然也顾不得这么一点小事了。

 

“佐助!!”鸣人担心地叫了一声。

佐助回头望了他一眼:“我不在的时候,就都交给你了。很快便回来。”

鸣人点头。佐助随内侍而去。没多久,有人送来了其他暗报,鸣人想起佐助的话,果断都取出来看了,原来皇帝真的得了重病,将太医都扣了下来,具体得了何病未知,另外九门提督已找到四皇子,正在向皇宫赶来。

鸣人将暗报摊开铺在岸上,咬咬牙飞快地想,若是佐助的话会怎么办?

 

皇帝寝宫。

引佐助入殿的内侍毕恭毕敬地退下。佐助跪下行礼,半坐在龙床上的皇帝命他起身。

佐助抬起头,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皇形容枯槁。

皇帝神色淡然,让他坐下后,命人端上来一小碗莲子羹。

“朕记得你小时候爱喝这个。”皇帝道,“特意给你的。”

 

佐助将碗托在手里,一瞬间有过犹豫,但皇帝若要杀他的话,根本不必亲自下手。

他低下头,将那碗莲子羹喝尽,皇帝盯着他,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。

 

“你从小就没怎么与朕聊过天,今日无事,就与朕说说话吧。”皇帝难得亲切地笑一声,眼睛稍稍看向远方,似在追忆往昔,“以前,朕关注鼬更多一些,只是世事难料……知道彼岸花出自谁手了么?”

“知道。”佐助不想隐瞒,皇帝在调查德顺的时候,他在暗中出了很大的力,才让彼岸花的真相浮出水面。他与鸣人夜探长春宫时,将沾有彼岸花花汁的帕子放在梳妆台上的正是德顺。死去的青岚并不知道彼岸花,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宫殿,内侍比其他人更容易办到,那时荣妃正要移宫,特意安排德顺兼了打扫长春宫的差事,方便行动。

 

“朕猜也是如此。朕已赐死德顺与淑妃,三皇子与四皇子就交由你处置了。朕已拟旨,立你为太子。”

“父皇……”佐助有些不安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一向看他不顺眼的皇帝突然之间要立他做太子?

年迈的皇帝轻轻咳了一声,襟口处已迅速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。

“佐助,朕……时日不多了,有些话……想对你说,朕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,但这最后一件……希望是对的。”

 

鸣人与皇城中的几位将军取得联系,请他们密切关注皇城的动向,这几位将军背后彼此的势力互相牵扯,不会轻易背叛皇帝,至少皇城是安全的。皇帝的侍卫队长是波风家的人,鸣人与水月、侍卫队长带了人一起去守宫门。

 

四皇子匆匆赶到,跟在他身后的,是他的妻子,还有一群春野家的死士,以及被他控制住的,九门提督手下的兵马。

宫门的守卫不肯放行来历不明的人,何况皇帝下过明旨,四皇子无诏不得返回皇城,双方很快打了起来,春野家的死士武功高强,四皇子到底身份尊贵,守卫的士兵终究拦不住,眼看四皇子就要闯入皇宫,突然一把闪着银光的偃月刀挡住了四皇子的去向,漩涡鸣人一身戎装带领着宫中侍卫冲了出来,朱红色的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。

鸣人一字一字道:“想进宫,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。”

四皇子大怒:“父皇病危,你算什么东西,敢阻我入宫侍疾!”

“现在宫中尚不知皇上病情,为何四殿下会提前知道?”鸣人冷笑,“若是侍疾我不拦你,先把你身后的那些人留下再说!”

四皇子不傻,此时孤身进宫便是死路一条,德顺死前传给他的消息,皇帝命不久矣,若他连宫门都进不去,怎么争这最后的机会?

 

他当下便命死士们上前围攻鸣人,水月飞身进入战圈支援鸣人,死士太多了,水月手一扬,迎风抖出一个香囊,一股白色的粉末飘了出来。

“什么东西?”鸣人忙捂住鼻子。

水月得意地说:“香燐给的剧毒。”

中了招的几名死士动作一顿,水月的长剑一气抹了他们的脖子,哈哈一笑:“不好意思,拿错了,刚才的是面粉。”

四皇子之妻春野小姐亲自上阵,鸣人与她过了几招,不愧是武将之女,臂力惊人,不过鸣人也不会轻易就被击倒,宫中侍卫将四皇子的兵马包围,水月偕同侍卫队长将死士一一解决,替鸣人挡下春野小姐,朝四皇子的方向使了个眼色。

鸣人会意,提刀向奋力砸着宫门的四皇子走去。四皇子惊恐地回过头。

“我是皇帝的儿子,你怎敢——!”

 

多年以后,有人问起鸣人此刻的感受,鸣人说,刀在手,战场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。倘若这一刻我与他,或者佐助与他易地而处,他会怎样?我做的,亦是他会做的,并无对错之分。

 

诅咒、谩骂,若是惧怕这些,怎能上得了这个战场,当鸣人决定替佐助死守宫门的时候,就已经知道,这是一条再不能回头的路。

唯有走下去,保住里面的人,才能活到底。

 

佐助出了皇帝寝宫,有些茫然地望着殿外,天空不知何时开始落下雪来,地上亦积了厚厚的一层,朝靴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,皇帝册立太子的圣旨已发了出去,这会儿遇见他的宫人内侍,皆朝他下跪行礼,恭敬地称呼他为太子殿下。

 

这一切来得太快,他以为皇帝还要在位好几年,三皇子、四皇子,也许还有未来长大了的五皇子、七皇子……都会与他争一争那个位置吧,但世事难料,皇帝对他说得最多的也是这四个字。

德顺早就对皇帝与皇子们一点点下了毒,除了三皇子。三皇子本该赢定了,唯一的解药皇帝却赐给了他,那一碗莲子羹,承载的是两个人之间所剩无几的父子亲情。

 

佐助想起退出去前,皇帝语重心长的一番话。

 

佐助,朕不想死,亦不想看到朕的江山落入三皇子手中。一个连叛国都做得出来的皇帝,还能指望他对这个国家负什么责呢?朕虽算不得明君,却也懂这个道理,所以朕选择把这个位置交给你,你勿需有什么顾虑,朕中的毒已深入五脏,吃了解药也形同废人,朕不想当废人,亦不想德顺阴谋得逞,只能如此。

 

朕知道你至今仍因皇后、太子的事对朕耿耿于怀,并不指望你对朕有所改观,有朝一日你坐了这个位置自会明白,朕当日所做的,是每个皇帝都会做的事。当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,当你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,这个世上不乏对你好、恭维你的人,却极少能得到半点真心,你身边的人不过都是想借由你往上爬。慢慢地你会厌恶被利用、被欺瞒,就像朕一样。

 

你和漩涡鸣人的事,朕考虑再三,之所以放过他,也是想让你自己看清楚,他到底会变成怎样的人,是否值得你付出真心。朕与你的母后年少夫妻,到后来形同陌路,有时朕也会想,她对朕有没有过真心,有没有利用过朕——朕知道,她一直都想让鼬当皇帝。而鼬就不想朕早一点把位置给他吗?夫妻子女之间尚且如此,何况他人?这些想法,等你做了皇帝,都是控制不住的。人总会变,不论你或者他都一样,有一天你会觉得他什么都不是,总比我处死他、让他永远活在你的回忆里来得强。

 

国家大事,你不必担心,慢慢做也就会了,按你的资质并不难,你只要记住一句话,你是这天下的皇帝,宁可你负天下人,天下人不可负你。

 

几朵雪花落在肩头,一位机灵的内侍为佐助撑起雪伞,佐助回过神问:“漩涡鸣人在何处?”

内侍指了指宫门的方向,佐助示意内侍不用跟随,自己接过伞踏雪而去,白茫茫的大地上只留下他一个人深深浅浅的脚印。

 

朱红色的宫门紧闭着,原在宫门外的守卫挪到了里面严阵以待,佐助没见到鸣人的身影,遂命守卫打开宫门,沉重的宫门被推开的时候,倚靠着墙壁在休息的鸣人正好回过头来,他落了半身的雪,金发也差一点变成“白发”,手中依旧紧紧握着他的偃月刀,刀尖隐约可见一片凝固了的血迹。

宫门口那一块土地上,密密麻麻躺着在这一场战争中死去的人们,水月在稍远一点的树下,背手而立。

 

“佐助!!”鸣人欢喜地叫了一声,想起来,腿冻得有些僵了,佐助快步走上前拉起鸣人,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张沾着血污的脸……

“回去了。”佐助将伞举过鸣人头顶,鸣人点点头,朝水月招了招手,水月待他们两个走出去一段路之后,才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面。

 

老院首按着鸣人的脉搏,不住地拧眉。

“怎样?”佐助见他这个样子,不禁担忧极了,鸣人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佐助突然就找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医为他诊脉,皇帝正在病中,太医并不好请。

老院首捻了捻胡须,暗自揣测着二皇子……不,现在已经是太子殿下了,与这位少年将军之间的关系。

“脉象平稳,并无大碍。”

 

佐助心中的石头落了地,他既然中过彼岸花的毒,也时刻担心与他关系密切的鸣人会不会受到连累,才想办法将老院首请了来。

德顺将毒分别下在皇帝寝宫所燃的香料之中与衣袍内,并不易被察觉,皇子们亦是如此,因佐助戴着鸣人的玉,无法下到二皇子近身的东西上,唯有香料,佐助自从听了香燐所言,也早不用了。

幸好鸣人无事。

 

“唯有一样,”老院首斟酌了一下劝道,“年轻人血气方刚,难免……伤到,平日也要多加注意,否则易落下病根。”

鸣人脸红了一下,轻轻点了点头,佐助一愣,随即也反应过来,鸣人平时即便有不适也不肯说的。

“多谢提醒。”

真心实意谢过后,老院首匆匆道别。

“是太子了!”鸣人等人都走开了,这才捏着佐助的掌心兴奋地说。

“嗯……”

佐助无法开怀,他形容不出内心的感受,原以为他对皇帝的孺慕之情并不剩多少,甚至他是恨着他的,得知他快要死了,却没那么轻松,也许是因为他将唯一生还的机会留给了自己,也许……这是他在这个世上血缘最近的亲人了。

佐助伸出手,紧紧抱住鸣人。

“怎么了?”鸣人抬手抚上佐助的脸颊,摸到了一滴水。

“没怎么。”

只是觉得心里很空、很空。

 

天景五十五年年初。皇帝病逝,皇城戒严。

接连九声钟鸣,象征着帝王驾崩。葬礼由太子亲自主持,大敛之后,金銮殿上设了灵堂,供百官、皇室祭奠,停灵满九日,再送至早就建好的宇智波皇帝陵寝。

佐助忙得回不去麒麟殿,鸣人暂领宫中防卫,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。有时能远远隔着见上一面,彼此精神都还大好,也便稍稍放心了。皇帝大行,册立太子的诏书才下了没几日,亦来不及行太子册封礼,等大行皇帝葬礼结束之后,便是新皇登基。原本二皇子呼声便是最高的,又有册立太子的圣旨在前,宗室、百官对新皇人选皆无异议,到是三皇子在哭灵时左顾右盼心不在焉,遭到几位宗室长辈的斥责。

 

冗长的仪式一项项过去,明日便是登基大典。新皇寝宫已收拾出来了,佐助还是回了趟麒麟殿,果然鸣人在殿中巴巴等着。

“怎么不找个人知会我一声?”佐助像以前一样掐了掐鸣人的脸,万一没过来便错过了。

也像以前一样,他对鸣人私下并不用皇帝专有的自称。

鸣人见他身上只穿了常服,有些失望地说:“不是龙袍啊……”

“那个已经试过了,大典前再换。”

“我想提前看佐助穿龙袍的样子,可不可以?”

鸣人甚少求什么,双掌合十,抬起头晶晶亮的眼神让佐助心中一动,笑道:“真是败给你了。”遂命宫人去取了龙袍来重新换上。

 

明黄色的绫罗上绣着九条腾云的五爪金龙,佐助肩宽腿长,身形挺拔,俊美如玉的少年龙袍在身,俨然生出了一股庄严的气势,但眉目依旧是熟悉的二皇子,鸣人怔怔地看了一会儿,眼角竟有一点湿了。

 

他擦了擦眼睛,撩起袍襟跪下,高兴地说:“呐,我是第一个,对不对?”

“是。”佐助勾唇,你永远都是第一个。

鸣人双手扶地,认真地磕了一个头,口中念道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也在心里念,吾皇,以后都要好好的呀。

“平身。”

佐助受了鸣人这一礼,亲自将他扶起,鸣人猛地圈住佐助的脖子,双唇突然间贴了上去。说不出的爱意缱绻,恨不能将这个人揉进身体里,鸣人主动的献吻,让佐助又惊又喜。

“我、也可以讨赏吗?”鸣人可怜巴巴地问,他听水月念叨说要向佐助讨个官来做。

“说来听听。”哼……原来这副样子是想讨赏。其实只要鸣人想要的,他都会给。不过佐助也好奇,能让鸣人亲自开口讨的是什么。

 

鸣人想了很久了:“可以让我爹我娘回皇城来住吗?只是和我住在一起,乡下太远了。还有就是若我去守边的话,帮忙照看一下他们。”

“当然可以——就这个?”佐助怀疑地问。

鸣人顿了一下说:“没有了。”

他知道有些东西要不起,也没可能。

佐助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,在他眼前晃了晃:“这也不要?”

“什么?”

“给你的,已经拟好了。”佐助抿唇一笑,“不过,我还在孝期,得出了孝才能发。”

宇智波朝的规矩,先皇去世,新皇需得守孝二十七日,并不用等多久。

 

“我先去寝宫了。等我走了才准看。”佐助特意叮嘱鸣人,登基大典前,必须得从寝宫出发。

鸣人听话地等明黄色的身影消失,才将卷轴展开来看。他猜那一定是一道封官的旨意,其实当什么官,是何品阶又有什么关系呢?新皇登基以后,他就不能长久呆在宫里了,之前有两个宫人私下议论过他与佐助,隔天那两个宫人都不见了,总这样并不是办法。

 

圣旨上是佐助的笔迹,前一大半将他夸得天花乱坠,鸣人心想,这说的一定不是我。念到最后一句,他突然愣住。

“……特此,册封漩涡鸣人为后。”

一枚鲜红的天子印,就盖在旁边。

 

鸣人反复看了好几遍,确定自己没有看错,抱住那张圣旨放声大哭,佐助准他一生相守,天底下还能有比与心爱人的心灵相通更快意的事吗?几个守在外面的宫人听见哭声都吓了一跳,马上又会意过来,皇上临走前说了,漩涡大人得了赏且得开心好一会儿呢,千万不能去打扰他。

 ——Tbc And End——

下章预告:

 三皇子叛国是毋庸置疑的。先帝死前特地要求史书上不可出现德顺的名字,他的死因也对外一致统一为暴病,故此,佐助只能治三皇子叛国之罪。按他所想,通敌叛国,按律当斩,死不足惜。但他已贬了四皇子为庶人,再杀三皇子,难免会落下残杀兄弟的恶名。

其实名声不名声,佐助并不在意,都是些虚的东西,他有意娶鸣人,更不将这些放在眼里。

 

但皇帝不在意不代表臣子可以放任皇帝去不在意,佐助刚说出一个“杀”字,金銮殿上一排的老臣全都跪了下来,他方知原来做皇帝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,君命若无人执行,又与废话何异?

佐助扫了一眼眼前跪着的老臣们,将他们的背景、代表的家族一一记下。

“既如此,便令他为先帝守灵,永不召回。”

大部分老臣口中称是,有两个老臣依旧不太乐意,佐助也记住了。

一场博弈才刚开始,按他的棋艺,绝不会轻易认输。

 

回麒麟殿后,佐助遍寻鸣人不到,原来鸣人从佐助那得了允许,水门便从没住多久的乡下返回了皇城,鸣人亲自接爹娘去了。

 

“鸣人,皇上升了你什么职位?”刚回家水门便迫不及待问了。按他私心,像自己儿子这样傻乎乎送上门的,又能打仗,怎样也该封个将军吧,水门酸溜溜地想,还说过要给鸣人一个交代呢。

 

“老爹……”鸣人急了,直接说要做皇后会不会被打出家门?

恐怕会。只能暗示一下了吧?

“嗯,皇上、说了会娶我们家的人做皇后。”

“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。波风家的话,一来与你关系不错,二来……”水门完全是按正常在思考。

玖辛奈在旁边听见了,转念一想,波风家有适龄的女孩子吗?并没有。否则族人肯定早就借着鸣人去巴结二皇子了,而且波风家的女儿身份不够当皇后吧?难道……是说漩涡家?玖辛奈倒是知道漩涡家曾与皇上的外家一起选了个女孩送入宫去,现在也没个音信,皇上貌似也没纳妃啊?

 

鸣人见爹娘都陷入了沉思之中,忙脚底板抹油,溜了,进宫去见佐助,两个人都是一脑门的汗。

佐助哼了一声:“现在就怕成这样,到时候怎么办。”

“我才不是怕!反正你圣旨发出去他们就知道了。”鸣人撇了撇嘴,很光棍地说。

 

作者有话!! 

写了这么多,还在看的朋友,请点个赞吧……连载真的是很累人的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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佐鸣圈地自萌/缘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