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佐鸣)承君此诺(合)

#古架, 帝*后

#彼岸花是私设,官职是私设

#目录剧情


漩涡鸣人是波风水门的幼子,玖辛奈在怀鸣人的时候曾不慎摔了一跤,生产时又遇到大出血险些没命,比起其他子女,波风家更偏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,水门与玖辛奈并不指望鸣人以后建功立业光耀门楣,只要他一世顺遂就足够了。



但自从皇后与太子过世,想要平安喜乐也没那么容易,鸣人养成了讲义气的性子,一个人就敢冲到皇帝面前自请去当二皇子侍卫,水门一度气得不行,鸣人才不管什么时局,只要认定二皇子便不肯改了,完完全全还是少年心性,不过水门罚归罚甚至动了家法,却暗暗高兴鸣人是至真至诚之人,这才是做武将本该有的品性。



既然不得不站队,换他也会选二皇子,要说鸣人其实很有眼光,所有皇子中,先后嫡出的大皇子资质最好,早些年便被立为太子,可惜如今被废身死,六皇子幼殇,五皇子七皇子太小,而皇帝年事已高,能够一争皇位的唯有二皇子、三皇子与四皇子。三皇子顽劣,其母原是地方进献给皇帝的美人,并没有能干的外家支撑,四皇子仗着生母做了继后,又与春野家结亲,呼声颇高,但本身资质平平,与二皇子一比就很不够看了。二皇子也是先后嫡出,学识品德连挑剔的大学士也赞不绝口,谋略胆识胜其他皇子一筹,既要不卑不亢地保全自己,又要暗中调查废太子一案,别看二皇子与鸣人同岁,有时连水门都要道一声佩服。如今先后母家已连带被皇帝厌弃,他们将复起的希望全数寄托在二皇子身上,必会全力以赴,在水门看来,二皇子只差强有力的妻族与帝宠,差的家族势力可由波风家补上,至于帝宠,为官数十年的水门再明白不过,那往往是最不可靠的东西……而四皇子,他真的一点都看不上。



还有,让鸣人参军一事。

水门忧伤地想,当初他说破了嘴皮也没让鸣人点头答应,谁知这臭小子过几天自己跑来说要为二皇子分忧,要去军队历练,水门真想揪着儿子的耳朵大吼我才是你爹好吗!

但他接着又从二皇子处得到秘信,请他想方设法拖住鸣人,别让鸣人陷入宫廷之争,二皇子对鸣人的维护,这才令他觉得痛快一些。



“老爹!我们快到了!”鸣人一身战甲,骑在骏马上飞奔过来,水门眯起眼睛注视着最疼爱的小儿子,英气勃勃的样子与自己当年如出一辙。

水门严肃道:“战场无父子。鸣人,你该叫我一声将军。”

“是,将军大人。”鸣人低下头,亦规矩地行礼。



不知不觉,鸣人已长成了英武少年,发色瞳色皆随了他,但长相与性子却随玖辛奈居多,这也是水门偏疼鸣人的另一个原因,其他子女都安安分分,志不在学武,唯有让他操心头疼不已的小儿子随他上了战场……



也许,这便是鸣人的命运。若有朝一日二皇子登基,鸣人便要接他的兵权了吧。要说二皇子从没有过这个打算,水门也是不信的……不过那又如何,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,兵权迟早会被皇家收回去,若以后是鸣人接他的班,也是大快人心之事!



“鸣人,看好了。”水门扬鞭一指前方招展的军旗,朗声道,“兵法战术,你在书上都读过。我亦不多说。现在我教给你至关重要的一课……”

鸣人全神贯注地听着,神色肃穆。

“何为战场。”

而这天下的战场,今后都会是你的。



鸣人在军帐外徘徊了一阵,最终还是走了进去。长风正在擦拭军刀,从家里出来的时候,他一个随身的仆人都没带,只带了这位从小便跟着他的小厮。长风随他学过一点拳脚功夫,这次干脆当了个小兵,临行前玖辛奈叮嘱过长风,要好好盯着鸣人,相互多个照应。鸣人平时总跟着水门,长风便跟在鸣人身后。



“少爷。”长风将刀放下,收拾出地方让鸣人坐。

鸣人坐下不动声色打量着长风,长风比他还小一岁,是他大约八岁的时候在街市撞见的,小长风家境贫寒,两天没吃东西了,抢了鸣人的钱袋便逃,被家丁当场捉住痛打了一顿,鸣人可怜他,特意求了水门和玖辛奈收他入府。



“长风,你跟着我五年多了吧。”那时……鸣人想,那时他已是佐助的伴读了。

“是啊。如果不是少爷,也许我早就已经死了。”长风咧嘴笑道,鸣人对他一向没大没小嘻嘻哈哈惯了,他与鸣人更像是友人,并不畏惧。

“我记得入府时是老爹给你另取的名字。那你之前叫什么?”鸣人好奇道。

长风静默了一会儿,想起那个人曾说过,若鸣人问起以前的事,可如实相告。

“青云。”长风道。

“呐,是和青岚、青城他们一样吗?”

“是,也不是。”长风见鸣人并无怒色,放下心继续坦诚道,“我原是先皇后挑给殿下的人,后来皇上指了少爷做殿下的伴读,先皇后担心殿下安全,便将我安排到少爷身边。”



原来是先皇后的意思啊……鸣人松了口气,一想也是,佐助与他同岁,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七八岁就懂放钉子监视之类的事吧。

“那你现在是佐助的人咯?”

“殿下偶尔会传消息给我。”

鸣人撇嘴,以前他扭到脚被禁足,佐助没过多久就来看望他了,原来如此。而且他一问长风便如实交代,可见佐助并非刻意瞒他,只是待他自己发现。他这一次特意找过来,也不是来回忆往事的。

“我还是习惯叫你长风……”鸣人见长风微微点头,略有些局促地说,“长风,我猜你一定有办法,把消息回传给殿下吧?”



经过几日的行军,水门与鸣人已来到流寇盘踞的山下,一路却见到不少难民。水门召了一些来询问,原来这一年大旱,许多地方都受了灾,皇城自是无忧,因每年总有一两处受旱,皇帝未放在心上,地方官员为了政绩也强压住灾情不报,各地灾民熬不住纷纷起义,最终汇集在了一起。地方官员曾攻打这支起义军多次,义军几个首领原是军队出身,很有两下子,击溃地方军多次,官员眼看再也压不住了,呈报上去竟将灾民说成了流寇造反,这才有了水门后来的请旨。



这些义军多次与地方交手,已成了亡命之徒。首领深知若向朝廷归降,普通难民皆会被赦免,身为领头他们仍免不了死罪,既然如此,何不继续与朝廷抗争到底,也许还有一条生路呢?原是灾民组成的义军开始四处抢粮,真正成为了乱军。



水门带的兵人数与对方差不多,先与他们合谈,未曾谈拢,大战再所难免。他习惯令军中将士先行写好家书,以作遗言,上战场便无后顾之忧。鸣人与水门一样给玖辛奈写了我很好勿念,想想又提笔写下给佐助的信,可这并不能随将士们的家书一起发回去,他已从青岚处得知长风是佐助的人,便想借长风一用。

这一次随水门出征,他只带了长风,感觉虽与佐助离得远了,却从未断过联系。



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上了火漆的信:“总之,帮我把这个交给殿下,拜托了!”

“好。”

长风接过信放入袖中,却不当着鸣人的面去传递,这其中涉及到宫廷手段,鸣人摸着鼻子很自觉的道别,转身出帐。放眼望去,一片蓝天广阔无垠,他长长舒了口气,老爹说的果然是对的,再无后顾之忧了。



隔日两军对阵,对方派出一名壮硕的汉子,水门点名让鸣人上阵。

“不要害怕,集中精神。”水门低语道,“鸣人,这与你在宫中、在家中学到的都不一样,战场之上,没人会让着你。任何时候都不要犹豫。一旦拿起刀剑,唯有生与死的区别。从此刻起,为你自己而战。”

“放心吧老爹,我不怕。”鸣人坚定地说,“只要不怕死,就不会死。”

去吧。水门眼睁睁看着鸣人策马从容走进战圈,捏着剑柄的手止不住颤抖,一定可以的,鸣人。这一次,姑且不计较你又喊我老爹了。



敌军先锋在哈哈大笑,在他看来,这个脸上还画着可笑猫须的少年着实是乳臭未干。鸣人朝掌心吐了几口唾沫,他的兵器是一把偃月刀,长长的刀柄握在手中,太阳在刀刃上折射出一道闪亮的光,鸣人微微眯起双眼。



佐助收到长风暗中传来的两封信,信封上却是鸣人的字迹。佐助无奈,看来长风已经暴露,并且这么快便被鸣人所用,不过在他与鸣人之间有一个可联系之人,也是他要求长风如实相告的原因,他亦相信鸣人得知长风的身份,必不会真正介意,他从未令长风出卖波风家,今后也绝不会这样做。



他先打开较厚的那一封,鸣人在信中将所谓流寇的起因写得清清楚楚,佐助思忖这并非小事,朝堂都以为流寇作乱,原来还有地方官员欺上瞒下的隐情,但皇帝还未令他上朝听政,这消息在他手中发挥不了作用,不过鸣人既然递了消息过来,怎样也要帮一把。佐助的手指轻轻扣击着案沿,唤来水月叮嘱了几句。水月一脸古怪地去了。



佐助再看那信,余下都是些规规矩矩的见闻,并未再多说什么。他想想将所有的信纸都翻了过来,只见一张信纸背面被人凌乱地涂了一句话:

明日即将上阵,殿下千万保重。

佐助觉察到一股诀别的味道,心蓦地沉了下去,这信到他手中已晚了几日,水门大军的战报详情乃是军事机密,兵部对外暂不公布,只道大军一切顺利。佐助立刻去看第二封信,只有薄薄一张纸,却是另外一句话:

佐助我赢了哈哈哈哈哈!



佐助笑,鸣人这个笨蛋,估计先把写好的信给了长风,长风还未来及传,便已开打了,吊车尾赢了便又火急火燎地传了另一封,结果两封同时到他手里,害他差点就担心过头了……

佐助提笔在鸣人的信纸上回:“一切皆好,望平安。”



水门大军捷报不断,皇帝很是高兴。没过多久,便有几个灾民打扮的人在皇城乞讨,凑巧被闲来无事逛街的御史撞见,细问之下气炸,上朝时明里暗里嘲讽了地方官员一顿,皇帝深觉被欺瞒,当场判了那几个官员斩刑,其中便有皇后母家的亲侄。荣妃升了继后,叔伯亲戚一并官升三级,这个侄子原本只是县令,直接便升做道台,从此嚣张跋扈,谁都不放在眼里了,皇后哭哭啼啼向皇帝下跪求情,犯了皇帝忌讳,后宫不可干政。皇帝冷着脸拂袖而去,皇后母家却不领情,暗地里不住地埋怨皇后不顶用,保不住母族。



皇帝派下钦差赈灾,消息传到麒麟殿,佐助让青岚为灾区送了些银两,他拿不出许多,只能略尽一份心力。地方官员的恶行不能上达天听,朝堂必有他们的人,皇城从未有灾民出现,可见有人拦住了他们,佐助想到这一层,便命水月去皇城附近找到几个灾民,暗中护送他们进入皇城……听说御史们最爱没事溜达,接下来的事自不必他操心。



皇帝与皇后因此有隙,佐助回想母后在时,经常苦心劝诫母族谨言慎行,荣妃终于熬至正宫,却只顾为四皇子造势,这后位岂是那么容易坐的,而帝王的宠爱,又岂是那么容易留住的。



继后想尽快为四皇子与春野家完婚,可二皇子三皇子还未议亲,原本四皇子先一步订亲便已惹人非议,只得咬牙先办妥二皇子三皇子的亲事。皇后有私心,不愿二皇子、三皇子妻族有太大权势,三皇子很容易便定下刑部侍郎之女,二皇子与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也算般配,却帮不了二皇子太多……



皇后有她的如意算盘,佐助却只道为先后守孝,暂不议亲,不费吹灰之力便驳了皇后的提议。整个朝堂皆赞二皇子仁孝,皇后傻眼,她倒是巴不得二皇子不成亲,但长幼有序,这样一来她的四皇子又被拖累了……好在二皇子孝期将尽,到时她再给他议亲,便不好推脱了吧……这朝中贵女她也不会好心到先替二皇子去说合,到时找不到合适的只能随便找一个凑合才好呢,皇后恶毒地想。



鸣人在战场上连赢了三场,他武艺高强,更难得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打起仗来有一股狠劲,从不拘泥。看不起人的敌军先锋,鸣人只一刀便斩下了他的头颅,毫不露怯。水门开心极了,鸣人不愧流着波风家的血液,别看平时大大咧咧,一到战场骨子里的善战便流露了出来,其实鸣人私下、在宫中都异常刻苦,宫斗的复杂艰险铸就了他铁一般的意志,待终于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,便如同龙游大海,猛虎归山了。



听说朝堂已得知流寇真相,皇上亦派了钦差过来,这最好不过,其实水门早就将人证物证一并备好,得胜收兵便欲亲自向皇帝进言,只是这般容易遭人记恨,既有钦差,将一切转交给钦差即可。水门只道流落到皇城的灾民被御史撞见这才事发,但鸣人左思右想,定与佐助有关,他也是希望能帮无辜的灾民一把,虽说佐助自身危险重重,鸣人除了佐助想不到还能向谁求助,才告诉佐助真相不久,皇帝便得知了,真不愧是他家殿下……



战事顺利,不久又收到佐助写来的回信,鸣人欢欣鼓舞之余,也有不甘心的地方,他是年纪小了一些,不止敌军常笑话他,自己人也不太信得过他,除了与他一起上阵的,逐渐对这个看上去不怎么行的将军之子有了敬畏之心,其他人第一眼还是将他当成了小孩子、奶娃娃,鸣人也很苦恼。



一日他灵光乍现,想到了个绝妙的注意,既然这张脸旁人觉得好笑,找张凶狠一些的面具遮起来不就好了?他想起那一阵被相士说成是妖狐转世,玩心大起,那就装成妖狐如何?



鸣人再上阵,便戴上一张惊世骇俗的狐妖面具,那狐妖张着血红大口,露出尖尖的獠牙,双目充血,猛一看令人胆寒,竟起到了震慑的作用,再加上鸣人一身武艺,杀了几员大将后,敌军远远见了鸣人便大叫妖狐来了,丢盔弃甲而逃。水门赞叹鸣人的急智,心里也是一震,莫非关于鸣人命相之说,竟是应在此处?



鸣人乘胜又想到了一个妙招,既然妖狐有奇效,他让水门多找了几个人,与他一起扮作妖狐,从四面同时进攻。敌军不明所以,只见各处都是凶神恶煞的妖狐,更平添了几分恐惧,犹如惊弓之鸟。



叛军首领终被鸣人生擒,鸣人推着他来到水门面前,踢了他膝盖骨一脚,仍不肯投降的首领便双膝一软跪下了,水门点点头,这一仗,鸣人的战功算是立下了。



随后收兵,皇帝又发来旨意,调他们去边境增援,其实边境尚无战事,原来钦差将赈灾事宜处理完毕回去复命,水门与鸣人虽立了大功,这祸事本就是地方官员欺上瞒下惹出来的,世人看来皇帝难免有偏听偏信之嫌,便不想着急封赏大军。近日来灾情随着气候已有所好转,皇帝想方设法令他们晚些回朝,只等灾民一事揭过去再说。



鸣人急了,若打起仗来还好,无仗可打,又回不去皇城,他心中挂念佐助,唯恐佐助被皇后暗害,水门早就得了佐助的信,不让鸣人回去,趁着在边境驻军,也多教鸣人一些实战方面的诀窍。

“鸣人,你要记住,雷霆雨露俱是君恩。”水门笑道,“若你有一天入朝为官,便要懂这道理,急是急不来的,该回去的时候,自然便召你回去了。在此之前,唯有等待。”

鸣人巴巴等了几个月,还好长风在,时不时递个信,佐助不是次次都回,一些消息总过了很久才传到边境,听说皇上又新封了几个美人,不太去皇后的长春宫了,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一起参与议政……



佐助的生辰,鸣人还惦记着,边境的条件也找不到能送给佐助的东西,只得亲自动手做,军中都是男子,有那心灵手巧的,鸣人试着向人讨教做了一袭橘色的披风,水门见儿子玩刀弄剑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反而摸起了绣花针,嘴角直抽,换作玖辛奈估计要把鸣人的脑门戳破了,要给二殿下送礼,直接找人做即可,鸣人的手艺太差劲,只怕拿出去丢人现眼,鸣人却死活不肯再用别人做的东西充做礼物。



披风终于在佐助生辰前制成送到,佐助没说什么,隔几日送来了一身旧的狐裘,便是当初鸣人刻意送去麒麟殿的,鸣人不太明白,将狐裘抖开,原来之前玖辛奈帮忙缝的里子被划破了一处。



喂,这是把他当绣娘吗!

鸣人怒,还是很麻利地缝补好,又送了回去。作为回礼,佐助送来两瓶美酒、一瓶药丸、一张药方、一块玉还有信。鸣人从信中读到,酒是水月送的,药丸是香燐听说边境蚊虫多,特意制的,用完照着药方可自行配置,美玉却是佐助送的,鸣人从未见过,佐助只说是先皇后所留,他一直戴着鸣人的玉,早该还给鸣人一块。

刚好这日,也是鸣人的生辰。



鸣人不怎么会喝酒,没多久就醉倒了。水门觉得没劲,与其他军官一起喝酒庆祝去了。鸣人昏昏沉沉一头栽进被褥之中,闭上眼睛全都是佐助的身影。他曾无意间见过两个小兵挤在一处互相抚慰,据说这在军队很常见,鸣人成日与兵混在一起,逐渐懂了许多,像他中了迷情香那样,被佐助亲一亲摸一摸便很舒服了,后来做梦总是梦见佐助,都会想掀了衣衫抱上去——不知肌肤相贴是什么滋味,鸣人很渴望与佐助亲近,光想一想便激动地不行,佐助还说过等他回去便要与他详谈的。鸣人觉得自己又不太好了,使劲蹭着被子这才舒服一些……



佐助参与议政后,便被皇帝分在了工部,随工部尚书做事,三皇子四皇子则分别是礼部与户部。大臣们都明白,工部掌管山泽、屯田、工匠、水利等等,虽都是些为国为民的实事,一时半会却不易出成绩,而在户部与礼部只需安分守己,年底便可获得嘉奖,想来皇帝还存着打压二皇子的心思,要抬高三皇子与四皇子。



三皇子与四皇子大肆结交官员之时,佐助却在与工部尚书研究水利,通常旱涝相伴,何处加固,何处疏通,若提前做好防范,危害也便小一些,佐助坦言自己对水文所知甚少,皆是从书中照搬,工部尚书只恨自己已为女儿订了亲事,否则等到二皇子出孝能与二皇子结亲,那才是真的前途不可估量。



其实官员私下站队是一回事,在皇帝眼皮底下拉拢官员又是另一回事,很是犯忌,皇帝本就对佐助有打压之心,佐助自然不会再去做犯忌的事,可惜三皇子四皇子却不自知。三皇子本与四皇子交好,只是被突然允许议政冲昏了头脑,以为皇帝对他与四皇子一视同仁,大可以争一争,四皇子则是想借机扩大势力……三皇子与四皇子有了间隙,果然,皇帝没多久便以行为不端斥了三皇子,也剥夺了他在礼部的差事,究竟背后是四皇子还是皇后出的手,便不得而知了。从那之后,三皇子对四皇子便再没有好眼色。



不久大涝,由于工部提前做了应对,灾情并不严重,工部尚书首居其功,其中也有二皇子一份功劳,皇帝不得不点头,比起心不在焉的三皇子与四皇子,二皇子的确能干得多,他却赏无可赏,遂点了二皇子秋狩伴驾,未料到引出了另一番变故。



秋狩之后,佐助再未给鸣人传信,鸣人生怕佐助有事,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坐立不安。过了很久才打听到皇城的消息,二皇子秋狩时不慎为猛兽所伤,当即被皇帝送回宫中休养。要知道秋狩都是提前将小动物围起来以供皇家狩猎,怎么会有猛兽?据传是负责围猎的官员未曾注意放入了猛兽,连累了二皇子。鸣人再也坐不住了,水门生怕鸣人冲动之下偷跑回去便有逃兵之嫌,只得每日拘着他,好在入冬不久佐助重新传信过来称已无大碍,鸣人总算平静下来。



原来因着孝期,佐助并不真正参与狩猎,但他得知围场布防的是春野家,便意识到围场可能有事,带了水月与他同行,果然中途遇见发了狂的豹子,二皇子原本也有一身武艺,平时并不外露,加上水月一起,终将豹子治服,只是受了点轻伤,这也是佐助的意思,没人受伤皇帝极有可能轻轻放下,受了伤才能令皇帝意识到身边危机四伏,进而发作春野家。要一点点削弱皇后的势力,唯有把握住稍纵即逝的良机,哪怕受伤也顾不得了!



如他所料,皇帝见到受伤的二皇子后大怒,下旨将一干官员关入大牢,而负责守备的春野将军,第一次受到皇帝斥责。佐助想也知道这是皇后与四皇子之计,只是他保住了一命,若他死了,春野将军受一点责罚也是值得,若他没死,春野家便白白受罚,皇帝将春野将军连降三阶,又在年底,连发三道圣旨,令波风水门即刻返京,春野家与波风家平衡了这些年,到头来兵权不保。



天景五十三年冬,水门与鸣人一路紧赶慢赶,总算在接到旨意四日内返回皇城,回府见过玖辛奈之后,鸣人便要即刻进宫去找佐助,水门却道需见过皇帝,否则便是不敬之罪。鸣人只好等着与水门一起上朝。



这几日恰逢邻近小国玉之国国君前来觐见,金銮殿很是热闹,皇帝亲自设了宴席,皇亲国戚与众位大臣都在,鸣人给皇帝磕了头,皇帝对他很有印象,又听说了妖狐的名号,大肆赞叹鸣人英雄出少年,当场便破格封鸣人为参将,水门感慨鸣人好运,想他熬到参将不知打了多少场仗,鸣人轻松便得了三品……水门心念一动,难道皇上另有打算?



果然,皇帝接下来便道:“令漩涡鸣人暂领京城守军,保护朕与皇家的安全。”

水门忙出列道:“陛下,鸣人还太年轻,不足以胜任此职,涉及陛下安危,还请陛下另请高明。”



皇帝点点头,又点了另一名将领,这才是中意之选。围场二皇子受伤,令皇帝怀疑起春野家的忠心,毕竟猛兽可不认人,那波风家是否可靠呢?

还好波风水门是明白人,经受住了他的试探。



皇帝心中有一些得意,毕竟还是忠心的人多,又借机猛夸了鸣人一通,鸣人跪着,后背挺得笔直,水门猛地一推他,他才醒悟过来,给皇帝磕头,至于皇帝口中所说勇武非凡天神降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?鸣人压根就没听进去。



他一进殿就发现皇子们在龙椅右边坐了一排,为首的便是二皇子。一年半快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,二皇子已过了孝期,鸣人见他面色如常,身上所穿乃是簇新的锦袍,只是披着的狐裘有些旧了,想来伤势什么的真的无碍了……



他巴巴地朝佐助望了好几眼,佐助却垂眸未看向他一次。

鸣人纳闷,突然间听皇后笑道:“漩涡参将长得一表人才,臣妾看了很是喜欢,不知可否向皇上求个恩典?”

鸣人:……

皇后一派欢喜转向身旁的皇帝,皇帝脸色却令人琢磨不定,抿了一口茶道:“你想怎样?”

“六公主到了适婚年龄,臣妾觉得漩涡参将与她倒还般配……”



六公主是皇后所出,皇帝半晌不语,放下茶盅淡淡道:“波风将军,你觉得呢?”

鸣人一激灵便要直言拒绝,水门挡在他前面道:“不敢欺瞒皇上,曾有相士为鸣人相看,鸣人需晚婚,配不上亦不敢耽误公主,还望陛下三思。”

皇后还要再说,皇帝却点点头道:“朕也喜欢鸣人。这样吧,晚几年朕会亲自为他指婚,到时哪位大臣的女儿,由他挑便是了。”



皇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,只是大臣之女,并非公主,鸣人自己也不想娶公主,他可是坚定的二皇子党,才不会与皇后一派扯上关系,而且四皇子不是已与春野家订亲了吗。



而令皇帝愠怒的也正是这一点。春野家大不如前,四皇子却不能抛弃与春野家的婚约,皇后为了给四皇子争取助力抑或是弹压二皇子,竟丝毫不顾六公主名节,大庭广众之下与波风家谈及公主婚事,也是想迫使皇帝不得不应下来。皇帝虽然觉得漩涡鸣人是可造之材,可听说此人命硬,易克身边之人,若娶了公主,便成了皇家女婿,万一克到他身上怎么办,命硬之人该留着打仗才对。



还有便是不久之前二皇子出孝,皇后与他私下为二皇子议亲,竟提议将随父前来觐见的玉之国公主配给二皇子为正妃。玉之国只是昔日战败归降的小国,国主之女岂能与宇智波嫡皇子相配,皇帝虽不喜佐助,却也知道皇后此举是要断了佐助继承大统的可能,毕竟宇智波不可能让外国公主做日后的一国之母。皇帝心中极不愿储君之选被这般明晃晃地干涉——若真为宇智波身份最高贵的皇子选了玉之国公主,将置其他皇子的妻族于何地?



皇后几次逆他的意,又在国宴上公然打起波风家的主意,此时的皇帝只怕对皇后丁点好感都不剩了。宴会散后,便直接下令玉之国将公主献上充入后宫为妃,皇后大哭了一场,玉之国却巴不得如此。



鸣人跟在水门身后不住地张望,佐助已随皇子们离去,鸣人心想一会儿还是绕去麒麟殿求见,经过御花园时,前方却传来佐助清冷的声音。



“波风将军、漩涡参将,好久不见。”二皇子彬彬有礼道。

“殿、殿下……”鸣人猛地与佐助四目相对,思念之人近在眼前,连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
水门摇摇头,他被鸣人念了一年多的殿下,耳朵都要起茧子了,知他二人有话要说,便借口家中有事先一步离开,怕他们一时半会谈不完,临行还提醒鸣人勿忘离宫时间。



鸣人胡乱应着,水门走后,他与佐助呆呆站了一会儿,只顾望着对方,谁都不出声了。

鸣人这一年拔高了寸许,他在心里默默比较着,佐助也一样高了许多,好像更俊了,换做几年前,他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会对着二皇子害羞起来……



鸣人刻意将视线转向别处,皇城这几日才下过雪,白茫茫一片中瞥见了一抹嫣红,他愣了一下没话找话道:“这里的梅花开了吗?”

佐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:“才开不久的,想看吗,我带你过去。”

“嗯……”鸣人点点头,心照不宣地跟在佐助身后,佐助故意将他往人烟稀少的道上引,御花园假山附近有一株开得正盛的梅树,一条伸出的树枝被大雪覆盖,隐约可见白雪皑皑之下红艳艳的花朵,鸣人仰起头,鼻尖飘过淡淡的梅香,他抿唇将树枝上的碎雪一一吹落,佐助沉默地站在他身后,鸣人忽觉腰一紧,已被佐助揽着腰抱入由几处岩石天然构成的山洞之中。

眼前景色骤变,随之而来的是落在唇上的浅吻,鸣人眨眨眼睛,无声地笑了出来。



水月无聊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,今日听说有国宴,但按他这样的身份,显然不能去凑热闹,香燐在看医书,青岚靠着窗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
“听说波风将军今日回朝。”青岚突然道。

“啊。”水月半天才反应过来,“这便是说,鸣人也要回来了吧?”

“……”香燐仍有些伤心,转身拿出了石臼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捣着药。鸣人即使不在这一年多,她都没能走进二殿下心里一分,殿下诚然是在守孝,可他待鸣人却不一样,他们之间的情分也不是她这个半路来的人能打破的。

“有些人还是趁早死心的好。”水月可不顾及什么同伴情意,该戳破的还是得戳破,香燐咬着嘴唇,直接抡起石臼朝水月丢了过去。

水月唬了一跳,抖着嘴唇险险躲过,差点被砸中自以为很俊的脸。

青岚懒得理他们,香燐与水月而今在佐助面前更得用,他也是知道的,心中早对他们起了隔阂。



他期待地守在院门口,不一会儿佐助拉着许久不见的鸣人慢慢走过来,两个人眉眼之间皆有一股淡淡的喜悦,鸣人满脸通红,径直被佐助拉进房中,都来不及与青岚他们打招呼。

“青岚,守住门,不许任何人进来。”佐助命令道。

“我还没和水月他们打招呼呢我说,唔唔……”

鸣人隐约嚷了一句什么,然后便消音了。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。



“喂,殿下他和鸣人难道在……”这可是青天白日,水月过了半天回魂道。

香燐反应过来,红着脸跺了跺脚跑开了。

水月原地转了两个圈,香燐远远喊:“还愣着干嘛,快去叫人烧水!”

“哦……”水月想,女人心海底针,香燐变得真快啊,也一溜烟跑了。

青岚见四周一下子没人了,若有所思。没过多久,便有一个平日不起眼的粗使宫女匆匆离开麒麟殿,向长春宫跑去。



皇后与皇帝一同驾临麒麟殿,这是前所未有的事,下人跪了一地,皇帝脸上隐隐带着怒意问:“佐助在哪里?”

香燐与水月对视了一眼,香燐要回话,水月却按住她的肩膀自己站了起来:“殿下有一点私事,请皇上稍等片刻。”

“什么事比见朕还重要。”皇帝的脸沉了下来,皇后命人搬来椅子,与皇帝一同坐下。

“要不还是算了。”皇后柔声劝道。

“二皇子现在何处!”

皇帝更为恼火,一地仆从皆不出声,皇帝环顾一周,目光落在神色有异的青岚身上。

“你说。”

青岚连磕了三个头,指着书房犹豫道:“殿下、殿下他正在里面……”

香燐与水月都恍然大悟且鄙视地看着他。



皇帝亲自上前,一脚踹开青岚,踢开了房门。

门未落锁,佐助从书案前抬起头,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。屋内很是整洁,床榻一丝不乱,且这间房并没有大一些能够藏人的衣橱等物,窗户是关着的,房梁上亦空空荡荡,一眼望去,除了二皇子以外,并无旁人。



“父皇怎么来了。”佐助放下手中的书卷,走过来请安。

皇帝一时语塞,他的确是悄悄跑来,未让人通传,想的便是让这屋中之人没有丝毫防备……不过他回想起佐助方才见到他的眼神,的确是没有防备的。



皇后还真说得有声有色,仿佛亲眼见到了一般,二皇子与漩涡鸣人有私,只怕皇后拉拢不来波风家便要泼脏水,想起方才在长春宫还拦着不让他来,若他真没来,恐怕便因此对佐助与鸣人有了恶感。



“朕无事,你自看书吧。”

皇帝点点头道,这屋子里的种种,令他猛地意识到先皇后去世后佐助的艰辛,屋子里的炭盆是熄了的,挂在椅背上的狐裘也被人补过,满屋子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,佐助在工部做出政绩,得的赏也只是随他秋狩,差一点便丢了性命,想来围场那么多年都无事故,为何佐助一去,便有人不小心了?

皇帝眼神暗了暗,不管他待不待见佐助,佐助依然是他的儿子,怎能轻易被别人欺负!皇子的待遇,皇后作为掌管后宫之人,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,围场那个粗心的官员他已发作,那日负责守卫的却是春野将军,四皇子与春野家结了亲,他也一清二楚。



皇帝怒气冲冲拂袖而去,皇后未跟着进屋,自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,以为佐助与鸣人的事已败露惹怒皇帝,沾沾自喜中。谁知当晚便接到圣旨,皇帝令她闭门思过,并将她手中的宫务分给了另外两名妃子,皇后如雷轰顶,这才意识到,自己似乎犯了不该犯的错误……



麒麟殿内,青岚跪在地上,佐助坐在上首,并不说话,身边摆了一张空椅,他在等一个人。水月与香燐守在屋外。

不一会儿,鸣人从窗户跃入,朝佐助点点头,佐助也不让鸣人避开,而是示意鸣人在旁边的空椅上坐下来。



“青岚。”佐助冷声道。

青岚浑身一颤,他知道自己已暴露,事到如今,也不可能再伪装下去,却不敢抬头与佐助对视。

“鼬与母后出了事,你特意前来寻我,原是想将我带回宫内,免得我趁乱逃走。”

青岚迟疑了一下,点点头。

“我命长风去改鸣人与日向家小姐的合盘,也是你从中作梗,令相士说出鸣人是妖狐转世的话。”

青岚看了一眼鸣人,继续点头。



“我与鸣人夜探长春宫,是你在梳妆台放了彼岸花?”

青岚疑惑道:“彼岸花是什么?我从未听说过。”

那时青岚不在,如今看来的确不知情。佐助想了一下再道:“今日也是你告密,引人前来。”

鸣人怒:“你还刻意告诉我长风是佐助的人,想离间我和佐助!”

青岚磕了个头,神态自若:“是我做的,殿下要罚便罚吧。”



佐助笑道:“你而今是皇后的人,我自然不会处罚你。只是真如你所料,父皇撞见我与鸣人有私的话,我们又怎会好端端坐在这里。”

青岚神色一凛,佐助接着道:“你令皇后被父皇迁怒,我将你送回长春宫,你猜皇后会如何处置于你?”



青岚惊恐不定,冷汗连连。他原本只想为自己谋个高官,皇后……不,那时还是荣妃拉拢他很久了,他一直未下定决心,毕竟那时太子势头正好,谁知荣妃顷刻之间便将太子与皇后拉下马,他跟着在宫中再没依仗的二皇子还能有什么前途?青岚几乎是在太子案发之后立刻向荣妃投诚。



“殿下救我!”

青岚自知死路一条,皇后的手段他很清楚,唯有死命磕头,求二皇子看在他追随多年的情分上放他一条生路!

“青岚,你跟了我快十年。”却不及那时荣妃许诺的高官厚禄,佐助叹道,“你还记得青城吗?”

青岚想起一张模糊的面容。



“那日,我与鸣人临时想出一计,试探麒麟殿的人有无二心,能进书房的,只有水月、香燐、鸣人与我。水月与香燐初来乍到,不可能使唤得了青城,只有你。你其实识破了我的计策,却偏偏自作聪明令青城前去偷子虚乌有的信。你也有把握令青城临死之际,说出幕后是其他人的话,好转移我们的视线。你甚至提前将匣中的砚台摔坏,为的是让我在审问之后便杖毙青城,一切死无对证。”

“但殿下并没有审问青城。”青岚回想道,一切也并没有按他所想。

“既然书房有人泄密,知晓真正幕后,为何我要去审问青城,走远路。”佐助勾唇冷笑。

“所以你从一开始便知道我……”既然如此,还将他带在身边,青岚不由打了个寒噤。

“我也有冲动之时。”佐助看了一眼鸣人,中了皇后的计,夜探长春宫差一点让鸣人丧命,这是他不谨慎的后果,鸣人却摇摇头,表示并不在意。



“青岚,我其实提醒过你,让你相信殿下的。”鸣人道。

青岚点点头,便是在他离间佐助鸣人之时。

“若你及时回头,我想也不会是今天的局面吧。”



佐助与鸣人既已知青岚是皇后眼线,便不会在麒麟殿情难自制,佐助在假山山洞中与鸣人定下计策,他早就不让青岚单独护卫了,这一次却唯独让青岚守门,正是令青岚反引皇后上勾,皇帝几次对皇后的不悦,佐助皆看在眼里,尤其宫中多添了个妃子,听说原本是皇后想许给他的,皇帝真是对皇后不遗余力地打脸。而且这最后一次,青岚将皇后引来,皇帝对皇后的不信任到达了极点。而鸣人进屋以后便从窗户悄然离开,趁皇后不在再探长春宫,能令人产生幻觉之物太过离奇,除非他们将其找到,皇后才无从抵赖。

鸣人这一次回来,帮了他大忙。



“你猜她会将彼岸花藏在何处?”临行前佐助问道。

“不用猜。”鸣人经战争洗礼已很是沉稳,“看守最多的地方便是。”

此地无银三百两,鸣人自信地朝佐助一瞥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果然,他在长春宫发现了暗房,趁看守不备蒙住口鼻进去,发现了开满一地鲜红如血的彼岸花。鸣人折下一朵,层层包裹后带了回来,经香燐仔细辨认,的确是彼岸花无疑。



青岚露出绝望的神色,跪直朝佐助磕了最后一个头。

佐助毫不犹豫道:“念在你追随我多年,留你全尸,你自裁便是。”

说罢与鸣人一起执手出去,只剩下青岚凄惨痛哭,是他一意孤行断了生路,除了死,又能如何?



“鸣人,三日后便是母后与鼬的死忌。是时候摊牌了。”佐助拉着鸣人的手缓缓道。

“皇上会信吗?”鸣人担忧地问。

“有你带回来的彼岸花为证。他如今对皇后与四皇子充满猜忌,起码能听我一言。”佐助淡然道,谋划了三年,步步为营,才得而今的局面,不知不觉间,皇后已失去帝宠,与母族有隙,春野家的势力被削弱,四皇子亦与三皇子闹翻,怎样都该让她尝一尝母后当日的绝望,佐助冷漠地想。



只可惜,后来查得当日被胁迫的太医院首已死去,不过若皇帝对皇后起疑,重审之下证人必不会少。



“帮我转告波风将军,这几日便盯紧春野家,万一他们谋反……”虽不太可能,但春野家已受责罚,再被皇后牵连的话,狗急了也会跳墙。

“嗯,我会与老爹一起盯住他们的!还有每一个出入宫门的可疑之人,我也会派人格外小心盯着的!”鸣人自告奋勇道。

佐助心中一暖,见鸣人露在外面的颈子处有半截红绳,笑道:“送给你的玉,好好保管。”

“嗯嗯!”鸣人迟疑了一下红着脸道,“你不是说等我回来要和我详谈……”

佐助装作忘了的样子:“谈什么?”

他故意顿一顿,眼见鸣人撅起的嘴就要能挂油瓶了,这才匆匆挑了一下鸣人的下巴道:“我都把母后的嫁妆给你了,还谈什么?”

“喂,你这家伙!!”鸣人回过神羞愤至极,扑上来便要与他打成一团,只是拳头不怎么有力,纸老虎一只罢了。



“鸣人。”佐助忽而抱住他,“我当初只想拆了你与日向小姐的姻缘,妖狐、命硬之事是皇后所为。”只是皇后未料到,最后也变成坏她好事的借口了。

“早就知道了……青岚也有承认的。”

“所以你不是妖狐转世,亦不必晚婚。”佐助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脸,“还有,你送我的披风,我很喜欢。”

“什么?”鸣人心扑通扑通跳着,有一搭没一搭的,什么意思!

“没什么,宫门要下钥了,快回去吧。你父亲也有叮嘱你吧。”佐助放开他道。

“嗯……”鸣人不无遗憾的发现时间确实晚了,好可惜,趁周围再无外人,匆匆亲了一下佐助的唇瓣,“我明日还来!”

佐助突然用力回吻他,像片刻之间燃起了烈火,欲罢不能。鸣人浑身发软,走神地想留在麒麟殿不被发现也没事吧,有些害羞地去解佐助的衣扣,可是怎么都解不开。



佐助拉下他的手,忍住笑道:“留下来应该会被杖脊,我送你吧。”

“!!”鸣人赶紧蹦了几步,笑着跑在前面。

很快他便出了宫门,与佐助道别,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,佐助依旧站在夕阳之下远远地望着他,鸣人一时觉得哪里不太对,可到底还没意识过来。



佐助平静唤来水月,交给他一沓银票,水月疑惑地接了。

“水月,马上离开皇宫,越快越好。”

“殿下,你难道……”守门的时候,他明明听见佐助对鸣人说三日后的。

“三日后,是母后与鼬的死忌,那时我应该已经有交代了。你离开后帮我暗中守着鸣人,若他无事,你再走。”

“好。”水月明白过来,佐助一定不希望他们受到连累,尤其是鸣人,所以才故意说错时间,令鸣人在不知情时离开皇宫。



“还有什么心愿,也一并说出来,若没有,便唤香燐过来吧。”

“有。”水月抬起头,“我想一起带走香燐。”

“好。”佐助道,“凭你的功夫,宫门不是问题,这样香燐也能出去了。”



香燐舍不得离开佐助,可毫无办法,佐助已下定决心,任谁都无法动摇。香燐几乎是被水月拖走的,用佐助的话说,他再不可能许别人未来,起码还给香燐与水月自由,香燐万念俱灰。

她一路痛哭着,直到在离开宫门之后的路上,与一路狂奔而来的鸣人相遇!



“水月、香燐!你们怎么突然要走!”鸣人越想越不对劲,他探到皇后安放彼岸花的位置,亦得了彼岸花回来,彼岸花不易保存,以佐助的谨慎与报仇心切,怎可能挨到三日后,若皇后起了疑心转移地点怎么办!还有说的那堆有的没的,回想起来,分明是叫他早日成婚,怎么可能!



“殿下他一会儿就要去见皇上了!”香燐抹了把眼泪道。

“水月,帮我去找我老爹!”鸣人着急恳求,“求他等着,若……若皇宫有什么动静,我怎样都会把殿下救出来,求他接应殿下离开!”

“香燐你去。”水月几乎立刻做出了选择,“鸣人,我与你一起!快下钥了,我替你引开侍卫!”

“好!!”鸣人顾不得再多说,与香燐分道扬镳,和水月一起疾步朝皇宫赶去,守门的侍卫正要合上宫门,而水月与鸣人恰在此时赶到。



佐助在信纸上写完最后一笔,鸣人推门而入。

“水月,你怎么……”佐助听闻脚步声还以为水月去了又返,抬头却见到鸣人。

“为何你要回来……”佐助叹气,他也知瞒不住鸣人太久,没想到这么快便戳穿了。

“也罢,这原是给你的信,既然你来了,我就没必要写了。”佐助风淡云轻地将信扯碎,“不用劝我,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天,不可能会放弃。”



“我知道……”鸣人抓着他的手,抹了把脸道,“我随你一起去。”

“你进不去金銮殿的。”佐助笑,这三年唯有鸣人在,他才安心一点。

“那我在外面等你。佐助,不论如何你都要出来,我就在外面!”

鸣人的打算,万一有事,至少合二人之力杀出宫去,只是不能先说出来,令佐助担忧。

佐助双目通红,深深注视着鸣人。时间不多了,必须在皇帝去后宫前截住他,否则夜长梦多。他同样舍不得眼前之人。

“我答应你。”他咬牙切齿道。



鸣人松了手,佐助正了正衣冠,朝鸣人凝视了最后一眼,两人一前一后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。



废太子一案的真相,史书上只是一笔带过。野史却描述地极为详细,虽可能夸大,足可见明帝为太子、元后平反之心,明帝筹谋三年,这在当时继后把持后宫,也是极不容易的。

《帝后传奇》:

“(明帝)历时三年,终得太子被害之蛛丝马迹,向景帝呈上证物,以求重查太子谋逆一案,景帝大惊,遂从继后处搜得其谋害太子之证据,方知真相,后之亲信亦供认不讳,景帝甚悔,废后。时春野一族欲反,幸为波风将军所破,立斩于宫门外。”



继后,昔日的荣妃受刑不过,最终交代了谋害太子的真相,原来她事先收买先皇后身边梳头的宫女,每次将极少量的彼岸花花粉涂抹在木梳之上,先皇后被彼岸花侵蚀,逐渐失去神智,受荣妃摆布,召来了太子,荣妃亦将彼岸花汁涂抹在帕子之上,令先皇后赐给太子,太子不疑有他,为彼岸花所迷,产生幻觉,这才突然攻击了皇帝。



这听起来匪夷所思,彼岸花花粉每每少剂量使用,便可逐渐深入骨髓,令人丧失神智,而一次性大量吸入彼岸花的味道,则会令人直接产生幻觉。荣妃未必没有暗害二皇子之心,只可惜二皇子机警,荣妃亦没有信任青岚到能告知彼岸花的机密,几次欲害二皇子却为二皇子扭转局势,损兵折将。



荣妃在长春宫中点燃满室的彼岸花,大笑着死去。她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,初入宫时,先皇后待她极好,那份骨子里的雍容华贵她怎么学都是东施效颦,不过那有什么用呢,先皇后陪伴皇帝已久,年老色衰,而她正当妙龄,很容易便分得了皇帝的宠爱,更在皇后生下二皇子后不久,跟着诞下四皇子,但她的四皇子却不如太子、不如二皇子!只因对方是皇后,而她千辛万苦才爬到妃位……可她还想更进一步,她的儿子有哪一点比不上太子与二皇子呢?皇后与太子终究死在她手上,她的四皇子亦受到了皇帝的关注,她还可以更进一步,她已经是皇后了,日后定能成为太后,只可惜她处处为自己的儿子着想,机关算尽,到头来成全的竟是一声不吭的二皇子,荣妃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,于火光中缓缓闭上眼睛。



其实仅凭荣妃一人,如何弄来原本生在天竺的彼岸花,又如何得知彼岸花具体使用方法,她应是扛去了所有的罪责,长春宫的宫人全被杖毙,随着荣妃之死,这些都不得而知了。



佐助终于想到,鼬在死前一定洞察了部分真相,但不知母后是受人摆布,只担心自己一旦咬定了无辜便会害了皇后,这才俯首认罪……

只是母后在听到鼬的死讯后,再也撑不住了。



先皇后身边的人,大多都在离宫后失踪或者死亡了。佐助没有人证,唯有靠鸣人得到的那一枝彼岸花,皇后所犯是死罪,若皇帝不肯听他所言,皇子弹劾皇后亦是忤逆,佐助有六分把握,仍冒着性命之忧,呈上了彼岸花。幸而皇帝对皇后已无情分,大惊之后唤来信任的宫人一试,果然如佐助所言,宫人发狂攻击所见之人,与太子当日情形一般无二,皇帝这才相信佐助所言,带了侍卫包围了长春宫,于暗房中查获所有的彼岸花,皇后还以为皇帝前来与她重修旧好……重刑之下,皇后的亲信便招了,有了人证物证,废太子行刺的真相让皇帝一下子老了十岁。



空旷的金銮殿,皇帝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龙椅之上,不时看向一直站着的面无表情的二皇子,过了许久,他忽然气急败坏道:“你以为这天下便是你的了么!”

误杀太子令他追悔莫及,二皇子佐助揭开了真相,也令他执政生涯从此蒙上了污点,没有哪个皇帝不爱惜身后之名。二皇子纵有才华,却丝毫不顾及君父,自先后与太子去后,二皇子便对他冷漠而疏离,明明他才是天子,谁都该畏惧他才对!他厌恶佐助,可不得不承认,他的位置依旧非佐助莫属,其他皇子根本无法与二皇子抗争,这才是他最厌恶他的原因。



“我只想为母后、为鼬平反。”

佐助平静道,还有一个人是杀害母后与鼬的元凶,他原本想让他日日受尽锥心之痛,用余生去忏悔,但一个帝王的悔意又能持续多久,他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,而佐助却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的父亲来报仇。

从这个意义上讲,他的报仇亦是在利用皇帝对荣妃日积月累的不满,正如荣妃暗害太子与先后,亦是利用了皇帝对先后已无感情,盛怒之下更是连冷静下来详查的机会都不给。帝王无情之时,千好万好也抵不过一个错处。



佐助一步步走出金銮殿。

“你太偏执,不配当这天下之君!”皇帝歇斯底里地吼道。

那又怎样,佐助漠然地想。

金銮殿外,守候了整整一夜的鸣人仰起脸来看他,佐助朝他轻松一笑,举目远眺,只见碧空如洗,飞过去一只展翅的鹰。



——End OR TBC——

其实还有五十三到五十五这两年,应该还要再补一篇,恩就是佐助由二皇子到登基的事情了。

其实作为皇子复仇记,应该算完结了,后面我其实只想佐助和鸣人花式滚床单但是这一篇很努力……也没把佐鸣弄进同一间帐子里

这里的鸣人有一点主动,我喜欢主动鸣!

彼岸花当我私设吧……orz

标题的诺,其实是佐助由一心想复仇,到终于答应鸣人会回来。其实按他的智慧,最稳妥的报仇是一直到当了皇帝再给鼬平反,但是佐助不能忍耐,他也想让皇帝后悔,彼岸花是证物,因为不好保存,只能抓住唯一的机会,佐助也是以性命相搏的。如果皇帝不听他的,那他下场也会很惨。

佐助的复仇方式是是削弱皇后势力,伺机复仇,皇后也害了他和鸣人许多次。主动出击就是与鸣人联手,一石二鸟吧,装作在xx,让皇帝对皇后彻底厌恶,让青岚暴露,另外一边鸣人趁机去盗彼岸花。其实很早之前佐助就让水月守门了,唯独这一次是青岚。鸣人也早就发现了,佐助不让他说(前文有在床上捂住他的唇)

有BUG不要告诉我……应该会合起来修一下吧……


评论(26)
热度(404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 | Powered by LOFTER

关于

佐鸣圈地自萌/缘更